康 军:散论创意和创意产业

自2006年中国创意产业元年以来,才短短的3年时间,这项新兴的产业形态已经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被列入重点推动的产业发展中。一时国人开始以更大的关注思考着创意和创意产业的概念。


创意,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而且创意应该是人类有思维之时就有的行为。如果把公元前一万多年前著名拉斯科洞窟中的公牛壁画看作是人类最早的艺术创作的话,那么创意的历史,应该和人类的成长同步。余秋雨先生在演讲中说:“创意就是文化。”此语颇有深意。人类的文化发展,也就是不断创意,从精神到物质产生许多有利于人类进步的思维成果,从而推动着社会的进步。现实生活中,创意,已经成为整个经济行为过程中最强大的竞争力,而人类的创意思维,也是创新社会发展的本初原动力。这个观点,已经成为共识。


创意思维,是思维科学中研究的一个课题,也是迄今为止脑科学发展中的一个重要课题。


1990年美国《science》(科学)杂志吉朋斯(A.Gibbons)发表的研究表明:人在期待、焦虑过程中,大脑颞颥区的血流量有显著增加。创意的需求,正是一种期待(改变现状)、焦虑(寻求改变的途径);而创意的产生,则是大脑“顿悟思维”(瞬间改变大脑原有知识结构)的结果。捕捉这个瞬间,是人的“有意识”行为,捕捉得到或者捕捉不到,则正是创意产生的分界线。所以,创意是人类特有的高级大脑活动,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创意成果的,这与大脑中可供思维加工的信息总量及其结构是否优化有关。理论上看,只要是大脑活动正常的人,无论知识程度如何,都会有创意行为,只不过其创意能力高低不同罢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着力培养人们的创意能力,使其思维成果增值,是发展科学、发展创意产业的重中之重!动漫界有人说:“中国有功夫,中国有熊猫,但中国没有《功夫熊猫》。”原因除了我们长期受旧思维方式束缚外,还有就是没有找到将“功夫”和“熊猫”这两个文化元素之间如何用右脑(主司形象思维)编织出观众喜爱的新故事!再加上好莱坞、时代华纳这些运作电影市场的高手经营思想的优势,当然就是这种结果。


但是,有了创意,还并不等于创意产业。典型的例子就是我国相当大比例的专利发明至今还束之高阁。还有,就是许多创意设想虽然具有极好的意愿,但是它与产业经济规律相差甚远。其产品研发设计的能力,商品化程度的把握,市场化程度的掌控,乃至消费行为规律与产品的关联度,都是一个未知数,或者缺失统筹。再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内容经济的文化内涵或者文化元素,在商品化过程中很难把握,这是因为文化内容的消费因子是动态的、个性化的,甚至稍纵即逝。因此,研究创意的产业化,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问题。


理论界对创意产业的研究还比较薄弱,从可以看到的文献中了解到,至少从三个方面开始有意义的研究。其一,从产业结构理论中,开始对一、二、三产的内涵变化与创意产业接轨。提出新的三次产业的发展结构,开始找到了创意产业的合理位置。其二,“文化创意和科技创新是创意产业的两翼。”以及“创意的产业化和产业的创意化”的形象化理论观点已经被多数人接受,也已经成为刚刚接触创意产业的人理解的切入点。尤其是“产业的创意化”观念,让我们对类似服务外包、工业剥离、生产性服务业等全新的边缘概念(有理论认为这些概念是叫作“新兴的交融产业”或者“粘性产业空间”)与创意产业的发展有了理论上的联系。“产业的创意化”中的产业,是指原来意义上的一、二产,甚至原来的三产。比如上海第四届创意产业活动周上展示的“创意农产品”就是一例。最近提出的“现代信息服务业”的概念,其实就是第三产业的“创意化”。发展极快的“电子传媒”、“流媒体”、“电子艺术”、“虚拟现实”等文化高科技创意产业内容,为我们展示了极为振奋人心的前景。其三,经济理论体系中的“截层理论”、“引信理论”、“蓝海战略”、“长尾理论”,还有产业经济学的理论,已经引入创意产业发展的理论体系,仔细阅读,我们发现这些理论概念对当前理解创意产业是很有帮助的。


当然,创意产业发展最重要的是实践本身。回过头来看,从2004年上海举办第一次创意产业论坛,以及北京“中国创意企业家联盟”访问大伦敦区开始,还可上朔到本世纪初一些现代艺术家开始集聚起,中国的创意产业就开始萌芽、发展。如果说这些“波西米亚人”现在已经几经轮回,到处流浪的习俗未变,但是他们寻求、追逐的LOFT情结却已经开启了后工业化时代的新的聚集观!如果从公认的2006年为中国创意产业元年起,迄今才短短三年多时间,就取得了飞快的进展:2008年底,北京、上海、深圳创意产业发展规模就已经分别占到GDP的19.3%、22%和25.9%!均超过了当地国民经济总值的增加值。北京的文化创意产业、上海的创意产业增加值已经分别占GDP的10.6%和7%。是其它所有支柱产业发展前所未有的速度!有专家指出,创意产业的规模已经成为衡量城市综合竞争力高低的重要标志。当然,迄今为止北京已经挂牌的21家市级创意产业园区、上海的75家创意产业园区,包括其他许多城市的园区,在国内发展的轰轰烈烈,其实在产业发展总量上也只占全部创意产业的一小部分,这是因为产业的分散性和集聚效应尚不明显的缘故。许多人看到目前创意产业集聚区或园区,对其有巨大增加值产生疑惑,原因就在这里。从创意产业的基本定义出发,如果你告诉一位理财师、律师,或者一位出版策划人,你就是创意产业从业人员,他也许会一时转不过弯来。因为创意产业是镶嵌在许多传统行业之中的。理论界按照国际产业分类,结合国内产业实际状况,以2004年国家经济普查数据为依据,提出中国创意产业八大类分类标准。其中咨询策划类、设计服务类和电信软件类三大类的产值就占到80%。而这些产业许多企业并未入驻创意产业园区,也并非直接以文化内容为业的文化产业产值所能比拟的。这说明创意产业虽然和文化产业高度相关连,但从产业结构来看,创意产业显然比文化产业要广泛得多,也是文化产业发展的高端。


我国创意产业发展的推动力在于国民经济产业结构在改革开放30年后亟需调整,尤其是都市工业的转型需要;同时创新理论的高调推出,也为创意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依据。世界发达国家在知识经济环境下的转型几乎都与大力发展创意产业有关,下一轮全球经济的竞争,已经明白无误地表明:只有创意、创新才有出路。正如《第三次浪潮》作者托夫勒预言的那样:“资本经济的时代已经过去,创意的时代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