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只有促进工业制造业与服务业协同发展,才能提升产业体系的整体竞争力。一个国家的经济和产业体系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业经济向服务经济的转变,是这个体系结构高度化和优化的整体演变过程,不可能将制造业与服务业截然分开。产业体系中的制造业与服务业之间,以及两大产业内部各具体产业之间,都存在着共生的联系,由此使产业系统构成一个不断演变的网络。
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的再工业化,也并非是服务经济重新退化为工业经济,而是在现有服务经济基础上,重新发展可以为高度发达的服务经济发挥作用的先进制造经济,以此提高整个国家产业体系的创新能力和生产率水平。对我国来说,也不应简单地根据工业或制造业占GDP的比重或就业水平,简单地判断是工业经济还是服务经济,而应该基于产业体系的协同耦合要求,打造产业体系或产业网络的整体竞争力,尤其要促进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互动、协同发展,注重以制造业的升级促进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又以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提升制造业的竞争力。
最后,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发达国家的反思及其实践表明,制造业对于服务经济依然非常重要。瓦克拉夫·斯米尔在《美国制造:国家繁荣为什么离不开制造业》一书中,通过对美国制造业发展历史与美国崛起及衰退关系的考察,揭示了制造业对国家兴衰的重要影响。当前美国、英国、法国纷纷提出要重新回归制造业。2010年,奥巴马签署《制造业促进法案》,以进一步巩固制造业作为美国经济复苏关键动力的地位。英国自2008年开始,多次发布关于促进制造业发展的战略报告。法国总统奥朗德设立了生产振兴部,以重振法国工业,刺激法国经济增长。德国于2011年提出的“工业4.0”概念,旨在以智能制造为主导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推动制造业向智能化转型,推动经济的长期增长。这些重大举措都是对长期形成的制造业与服务业扭曲关系的调整。向进一步发展壮大制造业的回归,成为抢占新一轮国际产业竞争制高点的战略选择。
当今摆在世界各国经济、技术发展面前的一个重大现实是,孕育中的新一轮产业革命,正在引致全球产业结构和竞争格局的深刻变革。其中的一个基本趋势是,以互联网、新一代信息技术、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为代表的新技术,在工业制造和服务业中正得到越来越广泛的应用,并对生产方式、产业组织、商业模式等带来深刻变革。这场新的产业革命发生的产业基础,依然是用先进信息技术等支撑的制造业,先进信息技术应用的重点在先进制造业,包括对传统制造业的升级改造和新兴制造业产业的兴起。其在服务业应用的一个重要领域,就是对生产性服务业的提升。生产性服务业建立在服务业发展的基础上,进而成为连接产业链重要环节的中间服务和制高点。唯有建成强大的制造业产业链体系,才能引领新产业革命的潮流,对于制造业大而不强、面临中等收入陷阱的我国更是如此。
发达国家再工业化战略,与我国产业特别是制造业走向中高端的结构调整,形成直接的竞争,并对我国长期依赖低成本优势的发展模式构成现实的挑战。我国稳增长、促就业、大力推进新型城镇化等的艰巨任务,也要求构建强大的有竞争力的工业制造业体系。在现实挑战和压力面前,我国产业发展的基本取向不是发展以服务业为主导的经济,而是扎扎实实地改造制造业,加快从价值链低端向中高端的跃升。只有实现制造业的转型升级和快速发展,才能诱发对服务业特别是生产性服务业的巨大市场需求,才有服务业的持续健康发展。这也是一个自然发展过程。即将到来的“十三五”时期是我国经济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我国必须紧紧抓住新产业革命和全球产业深刻变革的历史机遇,加快推动工业化与信息化深度融合,真正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新型工业化道路。
(作者单位:南开大学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